《上海中医药大学学报》
中药藏于诗
中医药是什么?
是散发出浓浓苦香的褐色汤液?是封裹在蜡壳之中的颗粒与蜜丸?还是深藏于榆木柜匣中的根叶、标本、粉末?
长久以来,人们对中医药的印象停留在治病止痛的刚需中,以至于忘却了它更鲜活持久的状态,其实是在诗意里。
一行青史一句诗,一寸江山一味药。
中医药是“吹面不寒杨柳风”的杨柳,是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的荷叶,是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的杏子,是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”的蒹葭,是“墙角数枝梅”的梅花……
假如有心,你会发现无数耳熟能详,信手拈来的诗词,字里行间皆有中药的身影。
中药表于诗
云母屏开,珍珠帘闭,防风吹散沉香。
——云母、珍珠、防风、沉香
离情抑郁,金缕织硫黄。柏影桂枝交映,从容起,弄水银堂。
连翘首,惊过半夏,凉透薄荷裳。
一钩藤上月,寻常山夜,梦宿沙场。
早已轻粉黛,独活空房。——青黛、独活
诗词中倘佯,无风也清凉。
在儿时读书的时候,只记得把诗词的意思记住,从没注意过字里行间居然带着中草药的名字。
欲续断弦未得,乌头白,最苦参商。
当归也!茱萸熟,地老菊花黄。
相思子也忘知母,虞美人兮幸寄生。
远志去寻使君子,当归何必问泽兰。
呦呦鹿鸣,食野之蒿。我有嘉宾,
德音孔昭。
现在重读这些诗句,好像鼻翼间立刻闻到一抹草药香,随着文字带来色、声、味的感官享受,薄荷味道沁人心脾,芍药色彩仿佛铺满桌上。
庭前娇女红娘子,笑与槟榔同采莲。
天雄志远忆当年,赤箭长刀镇远巅。
此夜防风多野火,王孙意气守关边。
白纸无情对影单,半夏鹊声欢。
香浓宝鼎透金炉,片子姜黄产蜀都。在夏日的傍晚,蒲扇可以不摇,薄袜可以不穿,光着脚丫踩在家里的地板上,凉意传达上来,好像置身于盛开的荷塘。
山路风来草木香。雨余凉意到胡床。
钩藤钩起思乡梦,漫步常山竟迷津。
车前已过天涯路。步滑石,当归去。
惆怅菟丝缠几度。萧郎远志,
丁香细骨,伫此相思处。
清歌续断宫墙暮。甚日重联合欢句。
以前,母亲总是在回家时带一枝折下的青柳,插在花瓶里。
晚上,洒一地的星光,大家坐在板凳上聊天,旁边放着陈艾,这香味一直到伴人入眠。
吹落秋枫心漫许。冬青槛外,
紫荆藤下,一宿星星雨。
风尘万里连心路。合情草,披霜露。
花落花生秋几度?千年柏下,
旧弦重抚,总是相思句。
相思更比黄连苦。此念如何对君诉。
待守宫寒朝又暮。琴声续断,
韶华渐误,莫问当归处!
天气转热后,在室内,常常会燎香消暑,窗台屋檐鸟雀呼晴,风一吹来,花盆里的小花也摇摆。
焦桐弦抚松音度,寄奴语、重楼诉!
一曲相思愁百步,月吟寒水,
马蹄金露,半夏延秋暮。
悬壶远志连心赴,京墨难研忘忧句!
紫苑可当归梦处?路边菊瘦,
车前人楚,遥望参商路。
红花垂水含愁舞。半夏里,莲心苦。
五月时,公园内游人纷纷,此时水面清圆,风荷凌举,让人很想趁机坐上一艘小船,伴着梦入芙蓉浦,跟着清风解解相思。
月色空青人楚楚。天南星远,重楼迷雾,青鸟飞无主。
薄荷衣上抽丝缕。织就相思百千句。
腕底沉香难寄取。彷徨生地,当归何处,忘了回乡路。
使君一别伤心透,剩青黛、哀红豆。
月上重楼风满袖。丁香空结,莲心苦候,身为相思瘦。
有的时候也不想那么复杂,只想坐在干净的家中,室无杂物,心也无杂念,静静的喝杯茶。
见愁最是分飞后,谁与同斟合欢酒?